看著一件又一件被人遺棄的馬六甲舊物被外國人買走,陳韋廷感覺一次又一次的心痛。心痛馬六甲的文物,就這樣被“人棄我取”的流失。
為了生活,她必須去買然後不能不賣,她唯一能做的是在較精美的被人搜買而去之後,剩下的次等貨她慢慢一點一滴的收存了一些。
在買賣和收存舊物多年之,陳韋廷累積了一些一整套的文物,例如一些家庭的用物,包括五六十年代的衣物、刺繡、木雕、算盤、廚房器物、兒童書、外國明信片、明星賀年片、相片和郵票等等。
她收過整套的舊貨,來自打金店、打鐵店、印刷店、藤器店、糕餅店、峇峇娘惹的舊家,華人馬來人印度人的文物都有,不時有新加坡人,特別是拍戲的人見到,都會“驚為天人”,一掃而空,因為這些都是“最真的道具”,又比制作道具更廉宜。
“去年我又從一個大戶人家買下大批棄物,我想,應該是時候夠做一間文物館了。”
剛好有一位馬來朋友聲稱與旅遊部長很相熟,她就做了一個計劃書,把一些1920年代的珍貴照片交給對方。
“到現在一年多了,沒有下文,我連相片都還討不回來。”
失望之下,陳韋廷把原本成套的文物漸漸拆散出售。
“有人要我就賣啊,沒辦法。”
但她還是有始終不捨得賣的,尤其是跟手工關係密切的。
“以前的人,做什么都用手做,他們的頭腦也很厲害,好像什么都會做,而且一百年後這些東西還在、還可以用。”
這些舊物不只手工精細,有些舊物上面還留下人們使用的深刻痕跡,在在顯示它們與人的密切關係。
“這些都是很民間的東西,可能因為是平常生活中使用的東西,人們都把它當作舊的東西,沒有人珍惜。”
擁有者眼中的“垃圾”,賤價出售,陳韋廷以很低的價錢買下,以相對的高價賣出。
“買10樣可能只賣出1樣,剩下9樣賣不出。當然我買的時候都認為它是值得買的,其實我都不捨得賣,但沒辦法,買來就是為了賣,我也不想啊……。”
就在買與賣的深深予盾之中,她一樣一樣的攢積了不少民間文物。
“我還是想,馬六甲應該有一間民間文物館。如果有人真心肯做文化的事,我還是可以配合。”
(小店的地點:馬六甲打鐵街29號。與三多廟同排。電話06-2835505)
報道/攝影:賴碧清
這是陳韋廷其中一個最讓她心酸的收集。右邊照片中的女士許花娘是書中右頁的抗日烈士王德義的太太,他們一家11口當年被日本人捉去砍頭,是當時最慘烈的滅門慘案。王德義也是當年明星慈善社的社長。逾半個世紀之後,許花娘和她一家的悲壯歷史,都被當作沒有用的東西,成堆賤賣。古城華裔的點滴歷史,就這樣一頁又一頁,在毫無珍惜的情況下,消散于風中。
早年的課本。現年約70歲的人可能讀過圖左下角的小學課本,
書名橫排但從右讀到左。現年約50歲的人讀的是上排中間的小學華文課本。
極為少見的壁櫥,櫥上都是抽屜,
抽屜上刻著各家的“姓”。誰知道它的用途嗎?
一店都是我們棄之毫不足惜的家常舊物,
卻是外國人眼中的珍貴文物,願意以高價搜購。
衣櫥里的衣服,可說猶帶人體餘溫。
陳韋廷手中的是“阿哥哥”時代流行的男性衣服。
明星賀年片。樂蒂、藍娣等是四五十年前的大明星,
右邊是童年時的馮寶寶,她們也曾是賀年片的主角。
印刷廠早就紛紛電腦化,舊式電版成籮成籮的被棄。
陳韋廷:從前的人什么都親手做,而且手工精細。
別人舊時的生活,陳韋廷一一把它們排列貼起,
就是一幅又一幅人生的風景。
有些還是名人的場面照,那是一頁又一頁歷史的定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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